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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父亲走丢

父亲走丢了。

得到消息我还在班上,尽管已到下班时间还有很多工作要我这个处长来处理。匆匆忙忙收拾桌上的文件,关上电脑,换上衣服,箭步如飞到车场,发动汽车没有等预热,就飞快的开出厂,走到半路才想起:下班忘记摁手印—没有签到—罚款10元,唉,认了,快点回家寻找父亲!

父亲今年80整,耳背,记忆衰退,从前的同事叫不上名,却能认识机械制图,还能用微积分为他孙子计算二元方程式,典型的老年性偏执症,也可以说成老年性痴呆!骨股头坏死,从乡下搬到大连来半年,楼都不能下,怎么会一下子走丢呢?妻说,中午吃饭后12点半就下楼溜达,四点多也没回来,她找了两遍,没有找到,才通知儿子和我。唉?四个小时,上哪儿去了?平常站半个小时都很吃力。现在会怎样呢?

公司回家十公里的路程,不到十分钟就开回来了!我想还是先开车转转,也许有发现,再回家不迟。于是,我电话告诉妻、儿我的想法,围绕小区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往外走了3公里,没有!又在小区转了一圈,也没有!六点多,回到家里,安慰一下着急的老母亲,拿了两瓶水和手电,又准备出门。老母亲说,吃饭再去吧。

吃什么饭!?我平生第一次向老妈发火,唉,你们先吃吧,孩子还在下面找爷爷呢!

天色越来越暗,出家门,我暗自琢磨:怎么找呢?灵机一动,我决定报警,于是来到当地砬子山派出所,讲明情况,姜所长热情地当场拿起电话与甘井子分局沟通,随后告诉我,留下电话,有消息直接联系。出门,我又与当地110取得联系,寻求帮助。随后,又找到社区保安队,保安队长立即安排巡逻人员四处查看,如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反馈。安排好这些事,恰好接到儿子电话,说,有人看到小区外东北角有位腿不好拄着棍的老人,下午2、3点钟时在那儿转悠!于是,我立马赶往小区外东北角。

这是一个30万平的小区,90多栋高楼,错落有致,构成东园、中园、西园三个分区。我的家在东园南区,从小区门出来,很可能往东走,那么小区东北即应该是最可能的去向!我把车停在东区墙外,想东看去:小区外也正在拆迁,垃圾已经把道路隔断,杂草重生,只是在路边断续的显露出曾经有几条乡间小路,我们艰难才淌过,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腿不好,怎嘛过去的?走了几百米,来到东侧的民居处,十多条纵横路口,到底走哪儿呢?儿子要一条一条穿找,我看天已经完全黑了,决定冒险:开车串胡同找人!打开大灯,挂一档,缓慢穿行在胡同,就像一叶扁舟逆水而行在波浪中,起伏不定,左右摇摆,走一处,遇到行人就问一下,一个多小时,才穿行两个胡同,怎么得了?!我们商议:一个往东,一人往南,分别查找,最后在旅顺北路天虹开发区汽车站点回合,带好手机,注意联络!我开车往南连续拐出几个胡同,又走了一个小时,天完全黑下来,风险也越来越大了:终于在穿行第N个胡同时车子地盘挂在大石上了。心痛、焦急、懊丧说不出的滋味!给儿子打电话,吓人一跳,他立即往回赶,问用不用找人救援。我说,不用,现在的方位也说不清楚,我慢慢把车倒出来,在小区东墙外路口集合!你继续往南找吧,别耽搁!

又是一个小时,漆黑的夜晚,即是有路灯,也十分不得眼,更何况八十岁老人呢!我和儿子终于相聚了,儿子问车怎样?我笑侃:车比你爹重要吗?说的儿子一脸无奈,我也觉得不合适,从下班到现在又是4个小时不间断寻找,这份责任感和孝心不重要吗!我说儿子,别生气。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最危险的结局。

我不想!儿子这时反倒生气起来。我爷爷积德行善,从不与人交恶,老天爷肯定帮助他,一定会回来的!八个小时了,站可能都站不起来了,黑灯瞎火还要走出这片胡同,怎么可能?!但是,我也是很有信心!我说,儿子,这样盲目找不行。我想,回到旅顺北路找,那是大道,我感觉,你爷爷应该不在这片胡同,或者说应该已经走出胡同,可能顺路在打车!我拉你回到小区大门口,你在哪儿等,我再上派出所问问,或者顺小区周边道路转转,这样两条腿分别寻找!

回到小区大门口,无意识看看表21点30分。妻也在大门口转悠。我说:天晚了,老太太在家一个人更着急上火,糖尿病犯了怎办?你还是回去吧。

妻也十分无奈:那你俩吃口饭再找吧。

“不用了。我们在道上买了几瓶水喝,现在一点不饿,也吃不下,我再转一圈看看吧。”我说,好人有很高报,你放心吧!

妻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位老病号!

这时候,儿子也来到小屋大门口,转悠、询问、蹲坑守候。打个照面,我第N次开车出发了,顺大道朝西转圈!刚走到砬山派出所门口,突然电话激烈想起来,赶紧打开,里面儿子已经泣不成声:快回来、爸、回来了!回来!我一下子就明白:老父亲回来了!

开车来到大门口,却发现围着很多人,打着喇叭,慢慢将车听停到门里道边,儿子的声音还是很激动:爸、爸,在这,爷爷,在这!我停好车,儿子将老父亲一把抱到车上。这时,我才环顾四周,在哆哆赞叹声中,我弄清原委:老人在前方一个站点,打了几趟出租都不拉,最后遇到这位好心司机,拉上老人,跑到派出所询问,才找到小区,在门口又恰好向正在找人的孩子问路,一场天大惊喜!谢谢,谢谢!我拉着于司机的手不放,掏出一百元,硬塞在于司机手上。

司机不要,说,赶紧看看老人吧,我看走不动了。

是、是。今晚不请你吃饭了。改日送感谢信。

用不着。这是我们司机举手之劳!你给的费用太多了!

多乎哉,不多也!在老爷子福大、造化大的议论声中,我们快速开车回家。

全家人喜极而泣的场面自不必提了。吃完饭,我有意无意询问,,老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走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哪打的车?

——汽车站!

——这十多个个小时怎么过来的?

——走走,停停!歇一会儿,继续走!

——您这是往来走?

——回家,找不到了!我就找派出所!

—–热不热?

——热,我把外衣脱了!跟几家要点水喝。

—–没丢东西?

——没,都在手里拿着!

—–怎么知道打车?

——上派出所,他们撵我走!我出门看到大道,就像坐车回家。

—–打不着车怎办?

——就坐在汽车站石凳上等呗!好几个小时才有一个师傅肯拉我!

—–车站离家有一公里多,加上纵横穿走小区胡同,蜿蜒好几公里呢!平常您楼都不能下,今天,你怎么走的?

——不知道!

父亲走丢十个小时又复返,令人感慨万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出租司机好样的啊!但是,这件事,也令我哭笑不得:事后我核实,撵人的派出所是:旅顺北路交警甘井子中队!指路的派出所是:甘井子分局砬子山派出所!好坏都是公安局一家人啊!

这是不是也很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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