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旬刊《大文坊》特刊（总229期）

缅怀天堂的母亲
文|缪中一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一百多天了，我亲爱的母亲，在您离开的日子，孩子们好想您！
丧失语言功能，病榻中煎熬度日的母亲，眼里一直满盈着泪水。记忆中母亲是以慈爱和坚强铸成的，眼前这个为儿孙倾其一生的女人，再不能如从前那般为她的儿女们千般叮咛，万般嘱咐；再不能为她的孩子们遮风挡雨，嘘寒问暖了。
遂捧起母亲那双因操劳满是创茧的手，我的心痛到无法言说，紧握母亲手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眼神里渐渐淡下去的余温……病榻没有熬过十日的老母亲，在子孙和众亲的守护中酣然离世，怀着不舍告别了她七十多个春秋的生命历程。
萧瑟的冬日，映照着我们失去母亲的哀婉和悲凉，一旁的亲朋暗然垂泪。
我的母亲于农历庚寅虎年，二月十七日（一九五零年）生于永泰――那个有着传奇历史的龟城。
二零一八年（戊戌狗年）农历十一月二十三日晚七点，母亲突发脑溢血疾病，紧急送往县城中医院重症监护室进行急救。由于母亲脑出血量较大，并伴随着一些并发症的出现，最终医治无望。无耐我们于二十九日晚间将母亲接回家中，整个过程中，母亲始终昏迷不醒。此时，我和哥哥唯恐母亲的时日不多了，尽管我们都不敢想，也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如同守在母亲身边悉心照料着的几个憨憨的孙儿、孙女，天真的孩子们满怀期望的等待着奶奶的康复，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我可亲可敬的娘啊！您连同最后让儿女们在病榻前尽孝的机会也夺了去！在我们千般万般的不舍中，母亲于农历腊月初三凌晨六点停止了呼吸，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霎时间，天地仿佛撼动在我们儿女子孙的痛彻中……
母亲是一个平凡的农村妇女，她一生的路艰难坎坷，可她总是以博大的负重和担当承载着！母亲为人忠诚善良！在和父亲生活的几十年中，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抢在前面。她默默无闻，含辛茹苦地把我和哥哥抚养成人，成家立业，并将她的四个孙儿、孙女也拉扯长大，学业有成！母亲一生的付出初见回报，而她自己却悄然而逝。母亲留在子孙心目中的份量，想必借用任何文字都将显得轻薄！
我们小的时候家里很困难，贫瘠的山区缺衣少食。母亲一直想方设法，东挪西借，不至于让我和哥哥挨饿。曾记得有一回，那时候我还小，母亲背着我在永泰亲戚家讨了一小袋黄米，她单薄的背脊上同时背着我和黄米往回赶。刚到周家大地地塄边，由于过了一个小沙河，在双肩重负的情况下，母亲脚下顺势一滑，米袋掉了，黄米洒了一地。石缝里、草丛里到处都是黄米！一粒一粒，一把一把，母亲边捡边哭，那是人生中第一次记得母亲哭！回想起来，为了照顾我和哥哥，母亲不知吃了多少苦？
同大多数穷家孩子一样，母亲从小没识过一个字，而没有文化的她心灵手巧！经常给邻里大姑娘、小媳妇手工女红织布上画一些花鸟鱼虫。母亲还自学了裁剪的绝活儿，平日除了给我和哥哥做衣服，还时常给邻里亲朋的大人、小娃裁剪缝纫。每当年关，是母亲最忙碌也是最高兴的时候，她以帮别人为乐而喜乐着。母亲呀，儿时的我曾以做您的儿子颇为荣耀和自豪！
智慧的母亲给予我们的爱超乎寻常。记得那是上小学时，有一次我和同学当值给老师抬饮用水，由于学校离泉眼很远，顽皮的我们想要偷懒，就将学校后墙外浇地的水供给老师。没成想，让老师抓了个现形，当天中午处罚我们不让回家吃饭。等不到我回去，母亲就寻到学校来。得知我们所犯的过错后，当着老师的面，母亲自是数落了我们几个毛孩子，尔后笑着对老师解释。时隔几十年过去了，但我依然清楚的记得母亲当时讲的话：“水沟的水也是泉水，挺干净的，我们村民家家都在吃咧”！母亲的话让老师语塞了，于是我们当场无罪释放！当我为自己的行为羞愧不已时，做为母亲的您帮我释然了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取而代之充盈着的满是喜悦和幸福感！
就这样，我和哥哥在母亲的庇护下一天天的长大。由于我们的不懂事，也没少惹母亲生气，两个毛小子总让父母不省心。有一次，大队里来了个照相的，哥哥就把鸡窝里的鸡蛋偷去照相，只为了满足新鲜和好奇心。殊不知，那几枚鸡蛋是母亲紧巴巴积攒给我们的学费呀！气的母亲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我十岁那年，有一天中午放学伙同小伙伴出去疯玩了，更不可恕的是连午饭都没吃。母亲做好了午饭，操心我们吃了饭后她好下地干活。可怜的母亲，迟迟等不到人影，就出去满世界的找。等找到上树掏鸟搞得灰头土脸的我时，已经大半晌过去了，气急之下，母亲狠狠的踢了我几脚。当时我心里很不舒服，站出来理直气壮的顶撞母亲，而且置气不吃饭。竟然气哭了一脸怒气的母亲。这是我第二次见母亲流泪。当时一旁的耿家老奶奶劝我说：“娃娃，吃饭吧！养儿的命交给老天爷着咧”！当时我不理解，直到我长大后，自己已为人父，才懂得了这句话的道理。母亲呀，恕做儿的愚钝无知！
母亲和父亲历经多少年的风风雨雨，相濡以沫，一起养育我们兄弟长大成家并相继有了各自的儿女，而母亲还是一直在我们身后默默无闻，无私的为我和哥哥的家奔波着、操劳着，做我们强大的后盾，使我们在困难面前不畏惧、不胆怯。是母亲支撑我们度过了生活中一个个的困难，一次次的危机。母亲养育了我们兄弟，同时将我和哥哥的两双儿女也养大成人。最让她老人家欣慰的是孩子们都很争气，三个上了本科，小孙子参了军，大孙女成霞还考上了硕士研究生。孩子们没有辜负奶奶对他们的期望，完成了我和哥哥没能为母亲完成的心愿。
那次回家看望父母，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及家里这几年的变化，特别是说到几个孙儿的时候，我看到母亲眼里闪烁着晶莹。我深知，母亲心里涌动着的是幸福的泪泉。
光阴易逝，我们都成年了，孙儿们也成人了，但母亲您老了，这些年您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多不在您身边，都是由哥、嫂在照顾您，恕小儿不孝！
我亲爱的母亲，在别人眼里您过的很幸福，又有谁能体会您每天究竟是怎么过的？您的身体大不如前，操劳中积累了一身的顽疾，每天依然不停歇的坚持做家务、做饭、喂猪，任劳任怨，总想着多帮孩子们做点事儿。就在您病重的这几天，我发现在您的床头柜下，还有给我和哥哥、孙儿、孙女们做好的以及没有做好的鞋帮、鞋底、还有鞋垫的半成品。您用那双有类风湿性关节炎严重变形的手，为我们呕心沥血，直到倒下的那一刻……这细细密密的一针一线里倾注的是您一生的心血和留给我们厚重如山的爱！
子欲养而亲不待。在我和哥哥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还没来得及伺候您老人家，尽为儿的责任之时，您倒下了，甚至没能跟我们多说上一句话。您走的如此匆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撇下我们狠心的走了，您让我和哥哥及您的孙儿、孙女肝肠寸断，情何以堪！
我想要告诉世人：我有一位大气慈爱的母亲，她给予我们的从不吝啬，“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我心灵手巧的母亲，你亲手为我们做衣服鞋子，在那个饥荒年月，我们没有挨饿受冻；我有一位简朴的母亲，数年来，忙着为孩子和他人赶制着一件又一件的新衣，而自己一直穿着那一身旧衫子，只道是自己体型不好，市场上没有合身的衣服；我有一位勤劳的母亲，就在发病当天，您还在为搬迁新农村的事忙前忙后，烧馍馍、蒸包子，欣喜如孩童般迎接接下来的新生活……您最终累倒了；此时此刻，您又以最狠心的方式，抛下我们，一个人静静地走了。
我的母亲是真的走了，留在我们心中的是大气、是无私、是宽容、是勤劳、是善良……还有对儿孙们淳朴的教诲！您所赋予儿女子孙的，我们将永远铭记于心！我们将以您为轴心，照着您的坚韧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但我们无不为您倍护子孙将自己生命于不顾的无私而惋惜痛心！
母亲，您走后，我们会在生活各方面尽最大努力照顾好我们的老父亲，一定让父亲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亲爱的母亲，为儿的祈愿您老人家一路走好，在没有痛苦，没有疾病的天堂安息、永生!

缪中一，1972年生人，家住甘肃白银景泰县，祖籍寿鹿山。原是农民工一员，尔后弃农从商，现任景泰中大水电暖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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