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年味在心里
文/刘新焕
一说起过年，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幼年时在老家过年的情景，那一抹新年的味道，至今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时常走进我的梦里，荡漾在我的心里。
我的老家在关中北塬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村前有一条窄窄的老街，一挨上腊月，小镇街道上就热闹起来，人们就忙开过年的事。那时，我还是娃娃，更是天天想着过年，时时盼着过年。白天没事，与别的娃娃在墙角角挤着晒暖暖，喊着新年来。夜里钻被窝，一遍遍压着指头蛋蛋，算着新年到。“过年好，过年好，吃白馍馍散核桃。猪杀下，面打下，桌上放个猪尾巴，咬一口，油啦啦。”特别是过年能穿新衣裳，能得压岁钱，还能走亲戚、看热闹，还有一河滩好吃的、好玩的，谁能不喜欢？看到新年一天天走近，我们娃娃伙一个个眉开眼笑，满是幸福，心儿更是一片欢喜。
“娃娃爱过年，大人怕花钱。”在我的记忆中，小时每年过年，父母都很犯难，因为我家一直很穷。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是个要啥没啥的困难年代。村上人说：“腰里没铜，不敢胡拧，腰里没把，不敢胡耍。”家家日子差不多，都比较贫穷，日子艰难。我家人多，劳动力少，显得更穷。家里在村上主要靠工分吃饭，一年仅凭养一两头猪和从鸡屁股掏几个油盐钱打点日子，没有啥来钱的地方。印象中我家年年欠账，父母每年辛辛苦苦在队上没黑没明干，到年终一结算，不但没挣下钱，反而欠队上一屁股账，家里多年来也一直成为队上有名的“短款户”。每年过年前，村上要杀年猪分猪肉，挂粉线分粉条，“短款户”常常被扔一边凉起来，先不考虑，等队上开“短款户”会，一个个过筛表态，提出还账日期，做出承诺后，才能领到分的猪肉、粉条等年货。面对干瘪的口袋，啥啥都没有的贫穷日子，过年变成过难。
尽管生活艰难，但每到过年，家里还是特别的重视。“有钱没钱，都得过年。宁穷一年，不穷一天。”父亲常这样说。“芦花鸡，墙头卧，总有好日子过。莫说眼下难，先把年过完。年头绾疙瘩，一年不舒展。”母亲常这样讲。在那个年代，家里把年真正当年过，一担上腊月边边，父母都忙开来，投入过年的事上。吃穿住用，样样考虑，尽力把个穷年往好年过。
先是祭灶。腊月二十三清早，我一睁眼醒来，就听到风箱在“吧嗒、吧嗒”地拉，擀杖在“哐啷、哐啷”地响，原来母亲老早起来，在烙灶干粮，要“送灶”。等我与弟妹都起来拥到灶房，母亲已收拾好灶台，烙了一案板灶干粮，准备送灶神。灶房支起方桌，母亲摆上灶干粮和糖果，让我站凳上，把贴在墙上的已被油烟熏得发黑的灶神像揭下，用碟端上，放在桌上，然后点燃三根香拿到手里，对着灶神像，口里念道：“支桌子，摆糖果，献上干粮到灶前。灶爷灶婆你别嫌，糜面还比麦面甜。一张黄表三炷香，欢送灶神上天堂。天堂若问凡间事，就说弟子好心肠。”随后把灶神像烧了，把灰倒到厨房门外。灶干粮的清香味和糖果的诱惑力早已让我们不停地咽口水。祭过灶后，我们弟妹每人能得到两颗糖,一个灶干粮。尽管早些年粮食困难，烙的灶干粮里麦面少，多掺和着糜子面等粗粮，但毕竟是敬神的供品，是家里烙的最好的馍，我们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很快，还没有尝出个香甜就吃完了，守在锅台边想再吃，却没有了。
随后家里就是扫舍。先扫住的屋子，再扫灶房和院子。母亲领着我和大弟，把碗碗碟碟、盆盆罐罐、厢厢柜柜等搬出移进，洗的洗，涮的涮，擦的擦，整个收拾了一遍。过去家里房多许是偏厦土房，每年扫舍时，我都要提着鋬笼，跑到村南边土崖下，从一个废弃的老窑里，挖些陈年老白土提回来，用水化开当涂料，把家里每个屋土墙壁齐齐粉刷一遍，对烟熏火烤破损发旧的墙壁和屋顶粉刷后，母亲还要打点浆糊，找些旧报纸旧画报糊上，再在墙上贴上一两张年画，把擦的铮亮的家具摆上，铺上新洗的褥子、新缝的被子，这时屋里立马亮堂起来，显得干净，也显得温馨。
过年要蒸年馍。在我们村里，家家有个讲究，就是过年不吃黑馍。且家家过年要蒸很多年馍。特别是困难年代，我们那里是旱塬，不产大米，能吃上细面白馍，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白馍白面，好吃能咽，天天吃，不会厌。”村上人常这样讲。过年蒸年馍那天，是我最开心的事，因为从这天开始，我天天可以吃上雪白雪白的大白馍。我家人多，每年过年，母亲都要发上两三盆面，蒸一大笸篮年馍，先是蒸包子，通常蒸油面包子、豆腐包子和萝卜包子。包子蒸完了，再蒸娃娃拳头大点的小白馍。母亲一个人蒸馍，忙不过来，就让我拉风箱，帮着来烧锅。蒸馍时，母亲要在灶台旁边燃半截香，香烧完了，时间到了，一笼馍就蒸好了。这样一笼笼下来，常常从上午要蒸到下午。由于年跟前镇街上天天有集，不时可听到年炮“噼噼啪啪”的声音。弟妹吃饱后也都跑玩去，不见影影，这让心野的我，像猴子一样坐不住，总想逃脱跑外面去逛热闹。有一年蒸年馍烧锅时，为了赶时间，让馍早早蒸完，我偷偷把燃的香掰掉一部分，结果馍没蒸熟，反而耽误了时间，被母亲发现，好好训了一顿。母亲知道我平时爱吃辣子，后来提出让我好好烧锅，单独给我蒸些辣子包子。我很是兴奋，屁颠屁颠，一会儿跑去揽柴，一会儿按时换香，一会儿把头伸到锅眼口看里面的火势大不大，一会儿站起身盯着笼盖上的热气圆不圆，干活劲头足，很能卖力。母亲怕我早吃辣子包子早溜掉，一直到蒸最后一锅年馍时，才给我蒸了几个有辣子的包子。揭锅时，别提我心里有多高兴。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我急急抓出包子，包子太烫，不得不从右手倒到左手，还是烫手，又飞快的从左手倒到右手，把嘴靠近，先不停地吹了两下，接着张口就咬，一边呼呼吐着热气，一边急急囫囵吞咽。不知是饿了，还是包子味道好，那辣子的辣香味和麦面的纯香味，溢满全口，拨动舌蕾，沁满我的心肺，让我感到有一种贼辣辣的享受。我很是满足，感到比弟妹有口福。
过年最忙的是赶年集、办年货。随着新年的临近，镇街上年货摊摊齐齐摆开，把个镇街能填满，人像赶会一样多，来来去去，走走看看，一泼又一泼，把个小镇街能挤破，而吆喝声、炮竹声，一声接一声，更把个小镇街能淹没。父亲年跟前天天操心忙着过年的事，每天都要往集市跑几趟，先把后院养的猪卖掉，再寻思把一些能变钱的杂货处理掉，找着过年需置的年货。母亲在厨房里，合面压面，摘菜燷肉，连颠带跑，从早忙到黑。到下午集快散、人很少时，才腾出手边活，去街道转转,卖些便宜的断堆堆的菜和降价了的东西。
到了腊月三十，家里显得更忙。清早起，吃了饭，喂了猪，先到镇上，赶年前最后一个“巴巴集”，把家里缺的年货补办上。中午要吃“拉红面”，母亲叫“拉钱串”，以红红的辣子为主，预祝一家来年日子红红火火。面是雪花麦面擀的，汤里没有臊子肉，有的是菜子油炒的绿绿的菠菜、白白的豆腐和黑黑的木耳。黄黄的鸡蛋烙得薄薄的，切成旗花状，洒在汤锅里当漂菜，不停地翻滚着，游动着，让好久没吃上细白面的我们弟妹，一见就直流口水，端起碗不想丢手，都往十几碗咥。吃了饭到午晌，一家人分头行动，贴神像摆献果、去坟上“请先人”、挂大红灯笼、刻萝卜油灯盏、收拾门上柴垛、贴大门口春联、在门眉下挂彩旗、在窗口上贴窗花……出出进进，都没得闲。这时母亲更是勤快，屋里院里，忙个没完。先是收拾锅碗，再去扫院里。我要去扫，母亲不让，说我扫的院丢畔畔，“像给老爷划胡子”，角角落落扫不到。母亲爱念口谱，扫的时候，嘴上念道：“手拿扫帚圆儿圆，三十后晌扫家院。一扫晦气去，二扫新年喜，三扫家里兴旺起。四扫福，五扫财，六扫元宝滚进来。七扫摇钱树，八扫聚宝盆，九扫全家没疾病，十扫好运糊了门。”扫完院子，母亲又摆案祭祀接灶神，叫“接灶”，将新请的灶神像贴在厨房进门的墙上，对着灶神又念起来：“喜迎灶神念灶经，灶神归来笑盈盈。男人念了灶神经，逢沟逢崖逢太平。女人念了灶神经，子子孙孙坐龙宫。一念儿女富寿长，二念儿女长富寿，三念全家多享福，四季穿得新铮铮。”随后拿一把香，塞到锅眼里点燃，拿着转悠，车棚麦包、门口窗台、窖口树下、玉米架下、猪圈墙边、鸡窝旁边，一一转到，走一处，插一支香，嘴里叽叽咕咕念一阵，说是在祭神，我们听了，感到很神秘，也对过年增添了几份热情。
三十晚上开始团圆。父亲兄弟两人，父亲是老大，二爸在外面工作。过年时二爸回来，晚上领着全家，端着炒好的菜过来，到我家团聚。家里早早烧好土炕，屋里靠墙边生有一个火炉，特别暖和。母亲拿出准备好的压岁钱，每个娃娃仅仅只有两毛钱，挨个塞到每个娃娃手里。别看这钱不多，在那个年代，我们接过后，却分外开心。母亲还端出花生瓜子，提着枣儿核桃水果糖，一把一把用手抓着，分发给大家。父亲也给发同样多的压岁钱，发到我这时，给了五毛钱，说多给的是对我的奖励。原来火炉里烧的煤块，人称钢炭，烧起来无烟、火硬，且耐烧，是我从镇街铸造厂后面倒掉的废渣堆里，用斧头一点点敲开烧焦的炭渣挑出的，年头拾了两大筐，为此得到了父亲的重赏。母亲早早准备了下酒菜，连同打来的散酒，摆上桌。邻居也端了一碟下酒菜过来，一起过年。桌上酒菜不多，大人们坐一桌，给娃娃伙另摆了一桌，主要有一大盆粉条白菜炖猪肉，我们挤在一起，轮流扒在桌旁，抢着一人吃上一两口，这一两口虽少，能香到我们的心上。那时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也很少有娱乐活动，长辈在一起，抿着小酒，拉着家常，我们娃娃们则嗑着瓜子，吃着糖果，拿着花炮，在门上放着，在院着追逐。大人们一直坐到夜深才散。送走邻居和二爸一家，我们弟妹坐在炕上一起守夜，我们那里叫“熬不挡挡”，说熬过了，来年的财运就挡不住了。忙了一年的父母，这时才有空与我们说话，父亲披着老棉袄，咬着烟锅，一边吸着呛人的旱烟，一边重新给火炉里填上煤炭，母亲则打开大立柜，把做的新棉袄、新棉裤和新棉鞋从里面拿出来，分别放在我们的身边，让我们新年穿上，好好过年。为了热闹，我执意让母亲给我们说口谱、讲笑话。母亲就坐上炕来，高兴地随口说开，说的口谱诙谐幽默，几次说到快乐处，笑得腰直不起，乐得眼泪都快出来，也逗得我们不时哈哈大笑起来。窗外是噼噼啪啪的炮声，屋里是欢快的笑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迎接着新年，让我们无比快乐，无比幸福。
如今，父母先后早早离开我们，我也离开故乡有四十多年，在老家过年的机会少之又少。每年春节，我都会追忆起在老家与父母在一起过年的情景，想起在那苦难的岁月中，父母一次次抹去贫穷的辛酸，藏起内心的无奈，乐呵呵地尽其所能，领着全家过大年，过好日子，那新年的味道，放飞了我孩提时的童真，点亮了我幼年时的童心。那新年的快乐，好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特别是那悠悠的乡情，浓浓的亲情，时时浸润着我的心，让我常常追念，难于忘怀。

2021年2月22日于西安
END作者简介：
刘新焕，笔名：刘新。党员，大学本科，学士学位，正高级政工师。为陕西省总工会工运理论特约研究员、陕西省企业报新闻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协会员。与别人合著《此情谁知晓》。在全国、省、市各种征文中共有53篇论文和30多篇小说、散文、杂文及新闻稿件获奖。作品散见于《中华散文》《中国作家》《延河》《中国青年》《首都文学》《大河文学》《西北作家》《齐鲁文学》《中国乡村》《当代文学家》《乡土作家》《三秦文学》《西北 大秦文学》《陕西文谭》《秦岭文学》《陕西日报》等报刊杂志和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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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太酒杯“我记忆中的年味”征文启事

百节年为首，春节是中国民间最隆重、最热闹的传统节日，由上古时代岁首祈年祭祀演变而来。中国的年俗文化源远流长，全国各地衍生出纷繁多样的过年习俗，南北迥异，各具特色。如办年货、扫尘、贴春联、吃年夜饭、守岁、压岁钱、拜年、舞龙舞狮、拜神祭祖、放炮竹、祈福、逛庙会、看社火、走亲戚、赏花灯、猜灯谜等习俗，内容丰富多彩，热闹喜庆，年味浓郁，凝聚着中华文明的传统文化精华。
为了勾起人们对年味的回忆，增加年气，反映改革开放给人们带来的生活变化，展示人们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浓厚氛围！眉县古太酒厂独家冠名与眉县横渠云书院、眉县广播电视台、眉县作家协会、眉县手拉手经典诵读群，举办“古太酒”杯“我记忆中的年味”征文活动。现将具体活动通知如下：
活动目的旨在展示中华民族的年俗文化，反映美好时代；通过诗歌、小说、散文、杂文等文学作品反映不同年代关于年味的印象记忆，人们生活的巨大变化和改革发展的成果。主办单位眉县古太酒厂横渠云书院
眉县广播电视台
眉县作家协会
眉县手拉手国学经典诵读群
投稿要求1.类别（1）小说、散文、杂文类：字数2000字以内。
（2）诗词类：现代诗5一一60行以内，古诗词，按古诗词体例。
2.内容要求
（1）以反映“年味”这一主题，内容健康 积极向上，弘扬正能量，反映改革开放伟大成果和人们幸福生活变化。
（2）不涉及宗教、封建迷信、政治等敏感话题。
（3）投稿内容版权清晰、若有侵权责任自负。
（4）自活动开始之日起，所创作、未在任何平台发布的作品;为方便传阅审核，所有投送作品，以Word文件形式发送。
（5）作者不限年龄、地域、学历，鼓励高校、中小学生参加。
（6）投稿作品须在文末注明：作者姓名、联系方式，可附带作者简介和照片，文中可配插图。（网络图片需注明来源）。
投稿方式和时间1.投稿方式微信投送 15191967788（小武）
2.投稿时间
1月22日(腊月初十)—2月26日(正月十五）
作品的采用1.活动组委会收到投送作品，经活动审核小组初审后，选取突出反映年味主题，创作角度新颖的作品，进行发布展示，审核小组依据展示作品阅读量和作品质量，从中选取入围作品，交送眉县手拉手经典诵读群成员进行音频录制，编辑后发布展播、投票。2.凡活动入围作品，组委会将以短信/微信消息的方式通知作者，敬请投送作品作者留意回复信息。
作品的展示、展播和网络投票1.作品展示时间2021年1月23日—2月27日
2.入围作品展播、投票时间
2021年3月4日——3月20日
3.展示、展播平台
眉县人民广播电台、横渠云书院微信小程序端、公众号，华邦融媒体中心，眉县作协公众平台，眉县宣传公众平台，太白山秦岭旅游公众平台，眉县古太酒公众平台。
4.网络投票位置
横渠云书院微信公众平台、小程序端
作品的评选1.评选办法（1）活动组委会评审小组，从所有展示作品中，选取入围作品若干件，进行音频录制、发布展播。
（2）作品展播同时进行网络投票。
（3）网络投票结束后，活动组委会依据网络投票排名选出优秀作品，交专家评审组评审。（专家评审时间3月22日——3月23日）
（4）活动组委会专家评审组从优秀作品中评出：一、二、三等奖作品及优秀奖作品。
2.评选标准
总分值100分：阅读量占20%分值、网络投票占50%分值、专家评审占30%分值。
奖项奖品1.奖项一等奖：2名（小说、散文、杂文类：1名；诗词类：1名）
二等奖：3名（小说、散文、杂文类：2名；诗词类：1名）
三等奖：6名（小说、散文、杂文类：4名；诗词类：2名）
优秀奖：若干名
2.奖品
一等奖：现金1000元、荣誉证书、奖杯；
二等奖：现金600元、荣誉证书、奖杯；
三等奖：价值300元古太酒、太白山索道套票1张、荣誉证书、奖杯；
优秀奖：太白山索道套票2张、《关学导语》1册、荣誉证书。
颁奖时间2021年3月底
“我记忆中的年味”征文活动组委会2021年元月

古太酒诞生于我国最古老的酒文化之乡——眉县，酿制于秦岭主峰太白山下，采用太白山巅大爷海雪融之水为酿酱，水质清冽，绿色环保，采天地之精华，聚人文之灵气，纯粮酿造，古法制麯，土窖发酵，蒸馏取酒，祖传酒海存贮，精心勾兑而成，入口柔绵，落口爽净，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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